家常衣裳都是单一花色的,有时候连花色都没有,只有些暗纹。
太后这样的长辈都在节衣缩食,太子作为小辈,也不好铺张浪费。
三则太子搬来慈仁宫住,慈仁宫服侍的并不少,太后也说要拨人过来,可就像松佳嬷嬷说的,成分太复杂,郝如月都想办法敷衍过去了,不敢要。
慈仁宫不缺人,而太子身边缺人,说出去都没人信。
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求康熙,跟他说真话。
可一想到康熙对原主的心思,郝如月就想打退堂鼓。
这要放在现代,姐夫骚扰小姨子,完全可以告他性骚扰,让他身败名裂。
可在这里,皇上喜欢原主,想睡她,那是对原主、赫舍里家,甚至已故皇后的莫大恩典。
敢说皇上性骚扰,那纯属是活够了。
再说她如今是女官,在皇宫里不管是妃嫔、女官还是宫女,理论上都是皇上的女人,可以随便临幸。
单从康熙没有强迫原主这一点看,他都算有情有义了。
郝如月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奶团子,心软得一塌糊涂,不就是职场潜规则吗,没什么可怕的。
另一边,康熙陪着太后去了前院的暖阁。坐定之后,太后提醒康熙:“太子身边伺候的人有些少,慈仁宫的人倒是很多,可情况皇上都知道。为保万全,皇上还是从乾清宫抽调些人手过来吧。”
按理说慈宁宫的人最靠谱,可太皇太后老了,身边怎么能缺了服侍的,便是太皇太后愿意,皇上孝心也未必肯。
至于她自己这里,不过是帮着皇上平衡各方势力的所在,人多却并不可靠。
从前她提出要拨人给太子,只是想试探赫舍里如月的警惕性,见她过关了,便没再提。
可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是宫里的活靶子,众矢之的,哪怕身边之人再有手腕,双拳终究难敌四手,还是要早早围成铁桶的好。
康熙早想到了这一层,已在暗中加派人手保护,之所以迟迟没有调人过去,不过是想单独见一见那个狠心肠的女人。
想等她反过来求自己。
今日太后提醒,也只说知道了,便没了下文。
夏日天长,用过晚膳天还亮着,郝如月派夕颜去打听皇上的动向,夕颜一脸为难:“姑娘,窥探帝踪可是大罪,要打板子的。”
松佳嬷嬷看了郝如月一眼,抬手抓了两把油炒瓜子递给夕颜:“这算什么窥探帝踪,不过是你们宫女之间的闲磕牙罢了。”
夕颜秒懂,揣上瓜子便出了门,留下一头雾水的郝如月:“嬷嬷,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?”
松佳氏笑道:“忘了告诉姑娘,皇后在太后身边也留了一个耳报神,便是前院端茶倒水的秀珠。秀珠原来叫木槿,家里是皇商,专门倒腾茶叶的,她自己煮得一手好奶茶,深得太后喜欢。”
说着压低声音:“皇上陪太后去了前院,少不得茶水伺候,皇上每回过来请安,太后总要问一问皇上的近况,皇上也很乐意讲给太后听。”
秀珠在旁边伺候茶水,总能得到第一手消息。
松佳嬷嬷见到夕颜便想起她是谁了,得知夕颜自请到太子身边伺候,专管跑腿打听消息,便将秀珠这条暗线告诉了她。
今日皇上似乎很闲,陪太后用过晚膳才走。直到天彻底黑透,夕颜才回来:“秀珠姐姐说,皇上与太后相谈甚欢,晚膳用了不少,这会儿到御花园消食去了。”
郝如月听完便要出门,被松佳嬷嬷一把拉住:“国丧过了,姑娘出门也该换些鲜亮的衣裳。”
皇上喜欢典雅鲜亮的颜色,以至于后宫妃嫔身上的旗装款式都是典雅古朴的,花色却比较鲜亮,看起来娇妍却不俗气。
再看二姑娘日常穿的衣裳,不是浅绛便是竹青,穿得比太后和太皇太后这等孀居之人都素,不像未嫁的姑娘,倒像个老尼姑了。
郝如月可以接受职场潜规则,却不想取悦任何人:“棉布的衣裳穿着更舒服。”
松佳嬷嬷遣了屋里服侍的,这才说出心里话:“奴婢看得出来,皇上心里有姑娘,想要姑娘,这是皇上的恩典,也是姑娘的福气,更是赫舍里家的运道。”
跟在皇后身边六年,关于皇上与二姑娘之间的爱恨情仇,松佳氏多少知道一点:“皇后薨了,坤宁宫不可能一直空着。”
郝如月收起笑容,没接话。
如果原主还活着,说不定愿意,可她不感兴趣。
松佳氏叹口气:“便是姑娘不为自己,也该为太子和赫舍里家长房想想。”
早听说赫舍里家的二姑娘痴恋皇上,可当松佳嬷嬷见到人,并没感觉二姑娘有多喜欢皇上,倒是皇上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了。
皇上少年天子,虽然才二十岁的年纪,却少年老成,自持甚重,可每次对上二姑娘,皇上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少年郎,又是搂腰又是拉手,看起来毛毛躁躁的。
皇上喜欢谁那是天大的恩典,求都求不来的福气,莫说姐姐去了,妹妹接班,便是姐妹、姑侄共侍一夫,也不是没有先例。
按理说不必如此遮遮掩掩,欲盖弥彰,松佳嬷嬷倒是有些看不透了。